Sobremensa.

第二天早晨，林允兒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就被破門而入的崔秀英一把從床上拖起來扔進盥洗室：

“給你10分鐘，趕緊給我洗漱好出來！”

從沒見過崔秀英如此嚴肅的樣子，儘管有些不解，憑著直覺林允兒還是斷定一定有什麼不得了的大案子發生了。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沒有受到崔秀英影響還在床上安睡的那人，又走過去為她掖好了被角，才跟著崔秀英匆匆走出家門。

崔秀英的黃色Lotus Evora早已等在樓下，拽著林允兒上了車，剛坐定，崔秀英就一腳狠狠踩下油門。

樓上的窗簾微微拉開了一條縫，剛剛似乎還在沉睡的人看著揚長而去的跑車，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






到了一個岔道口，崔秀英一個漂移就拐上了機場高速，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

“允兒，你座位前面的置物箱裡有一個信封，裡面的東西是給你的。”

撕開信封看見裡面的內容物，林允兒有些輕蔑的輕哼一聲：

“Coventry……果然如此啊……

“——時光荏苒，爛事依然。”

崔秀英偷偷的瞄了一眼，林允兒手上捏著的登機牌上寫著：

『LIM YOONA』

『From：ICN  To：LAX』*

『Flight：KE 017   Date：27 Mar   Time：1515』

『Zone：C   Seat：13A』








跑車一路飆到機場停機坪，一架A380靜靜的停在那裡。

“允兒，我的使命就是送你到這裡，餘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good luck。”看著林允兒下了車，崔秀英向她眨了眨眼睛。

“謝謝oppa。”淡淡的道了個謝，林允兒向登機口走去。





舷梯邊站著的高大男子正是曾經的那個美國人，經過那人的時候，林允兒轉頭嘲諷的說了一句：

“噢，原來你叫玉澤演……你看上去好多了，玉先生。感覺怎麼樣？”

“比如想衝你腦袋上開一槍嗎？”那人面無表情。

“哼。”輕哼一聲，林允兒走上舷梯。

“你知道嗎？林警官。”玉澤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果我這麼做的話，我會拿到一枚勳章呢。”








走進機艙，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撲面而來，小天才不禁蹙起了眉頭捂緊口鼻。

遮光板都被放下，藉著縫隙中透出的微光，林允兒意外的發現，雖然距離起飛時間還有數小時，客艙裡卻坐滿了乘客。

祗是這些乘客根本不能被稱為『人』——他們的共同特徵都是毫無生氣的蒼白面孔，以及毫無溫度的體溫。

“考文垂難題。”權俞利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把正在專心觀察的林允兒嚇了一跳。

“我跟你說過我不傻吧？你覺得我的解決方法如何？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屑——恐怖分子在機艙裡放了數枚炸彈，警方知道了這件事卻不想讓恐怖分子察覺，所以打算任其爆炸，無辜乘客祗能喪命——可是這死者航班，你覺得怎麼樣？”

“飛機在半空中爆炸，恐怖分子達到了目的，傷亡數本應上百但實際上卻沒有人傷亡。”

“很乾淨，對吧？”

“飛機要怎麼起飛？啊對了，無人駕駛，老把戲了……”林允兒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它不會再起飛了，允兒姐姐，永遠不會了。”

“小賢……”

“整個計劃都被取消了。恐怖組織發現了我們知道炸彈的事，我們現在騙不了他們了。”年輕的國防部總督察長帶著稚氣的臉上寫滿了一絲不苟，身後的金泰妍也是一臉嚴肅。

“允兒呀，我們輸得一敗塗地。一封郵件裡的一小段話，就讓好幾年的計劃結束了。”金泰妍上前一步，被遮蓋在陰影下的臉看不清楚表情。

“哼，你的手下。”

“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總想著顯擺自己。”金泰妍的低沉的聲音帶著可怕的威嚴。“可是恰恰又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聰明到讓那個人自以為很特別的女人。”

“以後你們選人應該更加謹慎點。”林允兒挑了挑眉。

“允兒姐姐，你何不自我反省一下？這不是別人，而是你！”平時總是溫溫吞吞的徐賢不容置疑的聲音在寂靜的機艙裡格外擲地有聲。

沉默了很久的權俞利走過來：

“允兒，你已經接觸到事情的真相很久了，怎麼都沒有發現呢？

“The damsel in distress*，這不是教科書上的內容嗎？愛的承諾，失去的痛苦，挽回的歡樂，然後再為騎士創造一個舞臺，去讓他盡情發揮。到頭來，你還敢說你的觀察力有多麼敏銳嗎？”

“你別胡說……”林允兒皺起了眉頭，聲音有些微顫。

權俞利輕輕的笑了：

“允兒呀，幫她破解那封郵件你用了多久？10秒？還是一分鐘？

“還是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在她面前表現一下？”








林允兒還沒有回答，那個熟悉的甜軟聲音就從機艙另一頭傳來：

“我看還不到5秒鐘。是嗎？親愛的小朋友？”

微光下鮮豔的紅色裙擺和血色嘴唇相映生輝，那金發尤物的眉眼中帶著勝利者的笑容，一步一步款款走來。

權俞利頹然的嘆了口氣：

“允兒呀，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讓你著了那個女人的道。”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鄭秀妍依舊掛著溫暖的笑顏，祗是周身的氣場卻如同北極的冰山一樣肅殺而又冷艷。

“我也覺得，還有太多的事情我不清楚……”

祗是林允兒的話只說到一半就被那個女人毫不留情的打斷：

“不是你，林警官，從現在開始沒你的事了。”無視站在一邊的林允兒，鄭秀妍揚著笑容徑直走向金泰妍、權俞利和徐賢：

“還有很多——非常多——這部手機裡存著無數的照片，郵件，還有能讓你們都一敗塗地的醜聞。

“權副總監，徐總督察，噢還有國家秘密行動處的金處長——你們沒法想像我能造成多大的破壞，你們也不會知道如何阻止我，除非你們想告訴你們的上司，最大的漏洞就是被他們當作救星的林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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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防部的緊急會議室裡。

金泰妍、權俞利、徐賢坐在長桌的一側，另一側則坐著鄭秀妍。角落裡窗邊的小沙發上，林允兒閉著眼睛陷在裡面。







“我們可以找人破解你的手機。”權俞利首先開口。

“你覺得這可行嗎？我已經找人試過了。我給了林警官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讓她破解，可結果如何呢？

“親愛的林警官，能幫我告訴權副總監嗎？你在掃描我的手機的時候發現了什麼？”

“手機殼下裝了四個零件，我猜是含酸物質或者是炸藥。如果有人試圖打開手機殼，手機就會被銷毀。”林允兒略顯無力的聲音響起。

“Bingo，親愛的，那是炸藥。”鄭秀妍笑得燦爛。“更符合我性格，不是嗎？”

“有些數據是可以恢復的。”說話的是徐賢。

“是嗎？Take that risk.”

“實在不行我就祗能讓我手下的人將你的密碼逼問出來了。”金泰妍皺著眉頭。“反正國家秘密行動處多的是擅長這一行的人。”

“林警官？”

林允兒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

“有兩組密碼，一組可以解碼，而另一組則會燒掉磁碟驅動器。就算威脅她，也不知道會她給的會是哪一個密碼，而且我很確定她重新設定過手機，解鎖的機會祗會有一次。”

“林警官真是厲害，不是嗎？我真應該好好調教她的。值得一試～”

金泰妍咬了咬牙看了其他兩人一眼：

“那就毀掉它得了，誰都別想拿到裡面的信息了。”






鄭秀妍笑盈盈的掃視了三人一眼：

“金處長，你確定要這樣？這真是個好主意——可是你要毀掉的信息裡面可會關係到整個國家——甚至整個亞洲人民的生死噢～”

“是嗎？”

“告訴你是為你們好，可我已經不想再玩遊戲了。”鄭秀妍打開隨身的小包拿出一個信封放到桌上：“這是我的要求，除此之外我還要求對我進行絕對安全的保護。要說這花不了國家多少錢那是假的，你們可能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一下。”

看見信封裡那張紙條的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你是對的。”

“太可惜了，三位，你們可以著手開始辦這件事了～”

金泰妍有些頹然的倒在椅背上：

“你想得太……周到了。我們的人有你一半能耐就好了。”

“我也不是全靠我自己。有人幫我呢……

“My baby sister, Krystal，sends her love.

“信息一直在我手上，可我不知道怎麼辦，可我親愛的妹妹知道之後給我出了不少主意。而且她還替我分析你們這些人，告訴我應該怎麼跟你們過招——以她的智力和能力可以輕鬆的控制各大犯罪組織了，可她也祗有17歲而已，不求什麼祗是想玩玩，所以從不露面——她真的很頑皮，對吧？

“對了各位，你們應該有聽過她的名字——她就是那個被很多人稱為『The next Moriaty』卻從不知道其真實身份的『水晶』……

“這才是我喜歡的孩子。”




    


“現在你得償所願了。”權俞利嘆了口氣：

“讓所有人都為之屈服的『施虐女王』……

“Nicely play.”








“我可不這麼覺得。”林允兒的聲音倔強的響起。

“Sorry？”

“我說，我可不這麼覺得。差點成功，不過沒戲。你的遊戲非常成功，可是你太入迷以致於玩過頭了。”

“這件事上可沒有『過頭』一說噢，小朋友。”

“你可以享受追捕的興奮感，渴望用這遊戲進行消遣，這我完全贊成。”林允兒站起身，踱到鄭秀妍身邊。“祗是你太感情用事了，而感情用事一向是失敗者的共同特徵。”

“感情用事？你確定你不是因為打擊太大腦子沒有轉過來？天哪，看這個小可憐，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吧？就因為你是林允兒，這個國家最聰明的人？”

“不。”林允兒彎下腰湊近鄭秀妍的耳畔，輕輕握起她的手腕：

“因為我摸到了你的脈搏，記得嗎？

“脈搏加快，瞳孔放大。這是什麼表現我想姐姐你這麼聰明的人一定知道吧？

“我想Oppa和俞利姐姐都覺得我不解風情，可是兩人之間擦出火花非常簡單也非常致命。我們初見時你跟我說偽裝是一件自畫像，一點沒錯，保險箱密碼是你的三圍，但是這個，就私人多了。”

放開鄭秀妍，林允兒從她的小包中摸出手機，打開待機畫面：

“這不是腦電波，而是你的心跳。密碼是你的心，follow your heart沒錯，但是你不該隨心而為。

“如果你隨意選一組數字或者字母做密碼，今天你就可以從這裡順利離開，可是你就是忍不住，對吧？”






先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鄭秀妍抓住林允兒胳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我那天晚上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I just playing a game.”

“你玩過網球嗎，秀妍姐姐？我可是很擅長呢。”嘴角又帶上一貫來自信的笑容，林允兒低頭在手機按下一串字符。“我一直相信『Love is zero』*有著深刻的含義，謝謝你最終又替我證明了這一點。”

將手機屏幕對著鄭秀妍晃了晃，林允兒按下『OK』：

『Key of Mine：』

『YOON』

『Accessing…』






密碼屏幕很快轉變成解鎖的待機畫面，林允兒伸長了手將手機遞給權俞利：

“俞利姐姐，泰妍姐姐，小賢，希望裡面的內容足以彌補我的幼稚所造成的損失。

“還有鄭秀妍，你們要是好心，請將她關進防備最森嚴的地方。沒了手機，她肯定活不長。”

“你是讓我求你嗎？林警官？”先前肅殺冰冷的氣場已然消失無踪，鄭秀妍那雙漂亮的眼中已經含滿了淚水。

“是的。”毫不猶疑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Please……你是對的，我肯定活不過6個月。”








林允兒彎下腰看進鄭秀妍的雙眼，掏出手絹仔細的為她拭去淚水：

“你輸了，秀妍姐姐……



“……and I’m really enjoy to have dinner with you.”






TBC




*
ICN和LAX均為國際上ITAT的機場代碼，ICN為仁川機場的代碼，而LAX則是洛杉磯機場的代碼
The damsel in distress，西方文學裡的一個經典題材。直譯意思是『落難少女』，更通俗地說則是『英雄救美』。
love is zero，來自於網球術語。在網球計分規則中，零分表示為love；若是40：0則可讀為forty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