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bremensa.

終於 寫完了！

作爲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說拖到夏天更完 

就拖到夏天更完 （

 

 

 

這篇文更了五年

我也從學生變成了上班族

 

我偶爾會想起讀書的時候租住的小閣樓

有多少個夜晚

我就坐在落地窗前聽著她們的歌

望著異鄉的月色出神

 

希望那兩個人

也如曾經我們想像一般的幸福

 

以上

 

 

 

 

- 尾聲 -

 

 

 

我走出公司大樓，熟悉的黑色車子已經在街角等我。搖下來的車窗後，林允兒微笑著向我招手。

 

『秀妍姊姊辛苦了。今天好冷啊。』

 

我上了副駕駛座，她笑著遞過來一杯熱可可。我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杯中溫熱的液體是一如既往適合入口的溫度。

 

『等很久了嗎？』

『沒有喲。我掐準時間過來的，厲害吧。』

 

駕駛座上的人笑得一臉得意地發動車子。

 

 

 

和林允兒交往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正式確定關係是在初吻的一個月之後，林允兒以請我喝酒爲名把我再次帶到那家酒吧。

 

在樂隊演奏漸入佳境時，她突然單腿跪下，變戲法般地從身後遞出一支玫瑰，抬起頭認真地開口：

 

『鄭秀妍，我喜歡妳，要和我交往嗎？』

 

面前的少年滿眼希冀而又帶著些忐忑，我看著她，臉上維持着慣有的表情，心臟卻躁動不安地跳動著。

 

 

 

於是我咬了咬下脣，將掉下來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那妳以後可不能欺負我。」

 

「——遵命。」

 

 

 

頭頂的燈光倒映在她的眼中如同那個夏夜裏倒映著星輝的海面，她有些搞笑地將兩根手指舉到眉毛邊，眼睛因爲開心笑成大小眼。就連臺上的樂隊好像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奏著即興的調子吹起口哨開始起鬨。

 

而我突然有些慶幸酒吧曖昧昏暗的光線，正好掩蓋住我因爲害羞而變得發燙的臉頰。

 

真是的，笑那麼好看幹什麼。

 

 

 

/////

 

 

 

我後來再也沒有夢見Krystal。

 

和林允兒交往之後不久，我告訴了她關於Krystal的事情。她安靜地聽著我的講述，然後從後面環住了我。

 

『秀妍姊姊。』

『嗯？』

 

她在我的頸窩蹭了一下，懷抱又收緊了些。

 

『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Krystal吧。』

『好。』

 

 

 

 

我們一起坐上前往舊金山的飛機，已經是隔年春天的事情。

 

太久沒有回去的我低估了舊金山的春寒，剛走出機場就迎着冷風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真是的，出門的時候明明告訴秀妍姊姊帶上圍巾的，怎麼還是忘了啊。』

 

走在前面的林允兒停下來，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細心地圍到我的脖子上，然後拉著我的手掖進她的口袋裏。

 

『姊姊都不會照顧自己，妳看妳沒有我可怎麼辦。』

 

她絮絮叨叨地碎碎唸著，溫暖的五指卻在口袋裏扣緊了我的手。

 

 

 

 

我帶林允兒回了我在舊金山的家。

 

我本來是不怎麼想回去的。老房子的後面是曾經Krystal最喜歡、也是她出事的衝浪沙灘，她離開之後一年，父母大概是不想觸景傷懷便搬回了韓國，曾經溫馨的家如今早已變得空空蕩蕩。

 

但林允兒卻堅持想去，理由是反正Krystal骨灰存放的教堂就在附近，去看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也好。

 

『那是姊姊回憶中最重要的地方啊，Krystal一定也希望妳能常常回去看看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笑容溫暖而和煦，如同窗外初春的日光，我一瞬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絕，只得嘆口氣同意了她的提案。

 

『好啦，妳想去住那裏我們就去住吧。但老房子很久沒住估計已經落了很多灰，妳要負責打掃喔。』

 

 

 

 

老房子果然如我所想的冷冷清清，但所幸父母離開的時候基本沒怎麼將家裏的東西搬走又託了住在附近的親戚常來打理，雖然物是人非，一切倒也和我記憶中沒有什麼不同。

 

林允兒倒是興奮得很，噔噔噔地將行李搬到樓上，又跑下樓拿了抹布和拖把開始忙前忙後地打掃，嘴裏還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著什麼。我從櫃子裏拖出被子將床鋪好，屋外一直在嘰嘰喳喳的人卻沒了動靜，有些擔心地跑出房間一看才發現她在打掃時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一本以前的家庭相冊，津津有味地翻著。

 

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坐在地上的人抬起頭指著一張照片朝我笑：

 

『姊姊小時候也好霸氣呀。』

 

『那當然。』我驕傲地哼了一聲，走過去挨在她身邊，隨著她翻頁回憶著那些照片的拍攝背景。

 

翻到最後一頁時林允兒的手卻停住了，我收回思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Krystal抱著她的寶貝衝浪板站在海灘上咧開嘴笑著，滿身水珠反射著陽光讓她在西海岸的烈日下閃閃發光，眉眼間竟與林允兒有幾分神似。

 

『姊姊……不會是因爲我像Krystal才喜歡上我的吧？』

 

故作輕鬆的調侃語氣，那人含著笑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與傷感。

 

 

 

我愣了一下，然後看進她的雙眼搖了搖頭。

 

『我愛妳……因爲妳是獨一無二的林允兒。』

 

 

 

 

/////

 

 

 

Krystal長眠的教堂在海邊的一座小山山頂。從墓園前面望過去，剛好可以俯瞰她最愛的大海。

 

因爲時差的原因我們一覺醒來已是中午，而林允兒拉著我跑上那座山頂的時候，漸漸西斜的太陽正爲教堂的剪影鍍上一層金光。

 

那方熟悉而又陌生的墓碑上，Krystal的笑容一如既往地燦爛。我輕聲向她講述這一年來發生的一切，而林允兒默然的伸出手，輕輕拂去了Krystal墓碑上被海風帶上的塵灰。

 

然後她低下頭，鄭重地朝著墓碑鞠了一個躬。

 

『謝謝妳，冥冥之中指引著我和秀妍相遇。』

 

 

 

 

給Krystal掃完墓後，林允兒提出想去教堂裏看看。從來沒有進過那座教堂的我被她這麼一說也有些好奇，點點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沒想到教堂雖小，裏面卻有著不輸著名教堂的漂亮裝飾，我正欣賞著穹頂的彩繪，回過頭卻看到林允兒在神像前認真地禱告著什麼。

 

暮色透過教堂的玫瑰窗流進來，爲她的側臉打上一層彩色的柔光，俊美如同她身後精雕細琢的大理石雕像。

 

我看著她舉起手虔誠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隨後睜開眼微笑著朝我伸出手：

 

『姊姊，我們走吧。』

 

 

 

 

我們從山上走下來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下午還熙熙攘攘的海灘已經空無一人，幾顆星星從云後露出來眨著眼睛宣告夜幕的來臨。

 

一路上林允兒難得沉默地不發一語，快到家門前時，我終於有些忍不住開口：

 

『我不知道妳原來還信教。』

 

『嗯……嚴格地說並沒有，不過今天想要許下的願望太大，還是希望神明能夠保佑的。』

 

『什麼願望？』

 

『挺多的，比如我身邊的人都能健康幸福，我在追的連載漫畫作者別爛尾，下次項目的時候也不要被靈感大神拋棄……』

 

都什麼雜七雜八的願望啊。我正想吐槽，那人又笑瞇瞇地湊過來：

 

『我還有更大的願望呢。』

 

『是什麼，成爲最好的建築師嗎？』

 

『不是喔，比那大多了。』

 

『那是什麼，妳別告訴我是世界和平。』

 

 

林允兒停下來，望向我的目光溫柔而堅定。

 

『不是，是一輩子給妳幸福。』

 

 

 

/////

 

 

 

南國的海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喧鬧嘈雜，這裡的人都帶著開懷的笑容遊玩嬉戲，似乎連天空和海水也染上幸福的顏色。

 

時隔一年再次回到這個濱海小鎮，我站在海灘邊，瞇着眼睛看著遠方笑著鬧著在水中嬉戲的人們。

 

 

『小姐是一個人來這裏嗎？要不要跟我一起衝浪？很簡單的我教妳唷。』

 

我回過頭，眼前的運動少年自以爲很帥地將衝浪板扛在肩上，笑得一臉傻氣地向我伸出手。

 

『抱歉抱歉，拿東西的時候的時候耽誤了一點時間。秀妍姊姊等很久了嗎？』

 

 

 

我也笑了，自然地握住她伸過來的手, 朝海浪的方向走去：

『沒有喔，

『——我們走吧。』

 

 

 

- Fin. -